主题: 童年之香涧湖小记

  • 无风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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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9/12/30 17:39:54
  • 来自: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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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东西,有些你苦苦追寻的东西就像过眼云眼,而有些东西是你想忘也忘不了的,就像童年。
  童年的记忆总是美好的,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地方就是香涧湖了,那是我上了中学才知道的地名,名不见经撰的地方。香涧湖带给我太多的回忆和对自然的思索,以至我一回忆起小时候的生活,脑海立时就会闪现香涧湖的影子来。
  香涧湖是五河县所辖地区里一个比较大的湖泊,是和淮河北岸的浍河连在一起的。湖边是肥沃的庄稼地。湖的北岸曾发现很多废旧的陶罐瓦砾,据说那里曾经很繁荣,是被称为小南京的地方。这引起了我无限的好奇和暇想,每当我走到那个地方,我都要停下脚步,企图能从中寻找到什么,然而却总是失望的,春夏秋冬不停地交替,我却发现原来时光只是前进的。

  香涧湖里的水并不深,不过因为湖很大,加上又是与浍河交汇在一起的,所以常年不见湖水干涸过。湖中长满了各种水草和大片的芦苇,苇丛里生长着大量的鸟类像野鸡,野鸭和别的水鸟,湖水中则生长着各种鱼,河蚌,大虾,螃蟹之类的东西。
  小时候经常与同伴们一起到湖边去玩耍,尤其是春夏之际水草长势茂盛的时候,香涧湖简直就成了我们的乐园。湖边停靠着许多的小型木船,渔民下船回家的时候总是没办法把小船也带回家的。那一排排小船就像一艘艘战舰诱惑着我们去探险,于是我们整装待发,像纪律严明的部队一个一个踏上甲板,肆无忌惮地用竹竿在水中不停地搅和着,船在我们无序的掌控下,横冲直撞,在混乱中我们渐渐学会了怎样去撑船。
  那时候,河岸边围着的是很矮的堤坝,不过也就三四米高罢了,可在小时候看来却是很高了。每当我从坝上走过,耳畔总是会响起那首歌曲,“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后来我才知道家乡的那块黄土地并不是真正的黄土高坡,真正的黄土高坡就是黄土高原。家乡的黄土只是当年黄河夺淮入海所带来的结果。虽如此,我对黄土地的感情已经深深溶进了我的血液中。后来我到过了很多地方,也见过了真正的黄土高原,那种黄颜色的土壤对于我,就像久居海外的人见到了自己的同胞一样,乡土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不经意想起小时捉虾的经历来。那时我是很胆小的。和伙伴们一起到水塘边或是湖里去捉虾,看到大大小小的洞穴,伙伴们会争先恐后地去掏,而我却总疑心那些洞就是蛇洞。听到别人说掏虾掏出蛇的经历,我常想象出自己面对那种情景的表情,顿时有毛骨耸然的感觉。然而奇怪的是,大大小小的虾洞我都试过了,却从未掏出蛇来。我想,也许这与我敏捷的反应有关,有经验的人说,蛇的洞是很滑的,摸上去手有种麻麻的感觉。而我,一旦遇到那种洞穴,手总是会像闪电一样缩回来。实际上,水塘水沟里面基本上是没有蛇的。蛇一般出现在湖里。虽然我很不想在水里遇到蛇,但我从未因为害怕蛇而不愿下水,毕竟,香涧湖对我的诱惑是那些可恶的毒蛇所不能阻挡的。其实香涧湖里的蛇并没有什么毒性,我害怕它们想来应该是没有道理的。
  涨水鱼,落水虾。要捕到很多虾最好是在水落下去的时候。渔人们的虾笼是捕虾的好工具,不光能捕到虾,还能捕到各种鱼,黄蟮和泥鳅。小时候就记得水塘里,水沟里,河里,湖里到处都是捕鱼的鱼网,虾笼,黄蟮笼之类的东西。可能是滥捕肆捞比较严重,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很少见到了。鱼虾变得少了,我想现在的孩子恐怕是难以在香涧湖里找寻到我们小时候深刻体会到的那种快乐了。仅仅就我自己,几年来,都算不清在香涧湖里捉了多少鱼虾回来。想想那时候是多么快乐啊,尽管小时候并没有觉得那是多么快乐的事情。也许人对快乐的体验是会随着年岁的赠长而改变的吧。
  湖里面不光能捉到虾,有时还能捉到鱼,螃蟹之类的。螃蟹是放养场在湖里面圈起来放养的,捉到并非易事,有时候还得用到一些非常规手段。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螃蟹的味道总是格外让人回味。我想山珍海味之所以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也许就是因为山珍海味太难得了吧。

  在捕鱼捕虾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些附带品,其中就有像田螺,河蚌之类。河蚌肉味道是很鲜美的,河蚌的捉法也很简单。因为河蚌是一种软体动物,不像鱼虾那样灵活。所以只要被人一不小心碰到,它们在劫难逃了。水浅的时候伸手就可以抓到,如果水深一点的话,扎个猛子串到水里三摸两摸就手到擒来了。据说河蚌是能长出珍珠来的,于是我捉住河蚌的时候就把它们放到水缸里养着,期待着能见它们的壳里冒出珍珠来。然而最终我却很失望,我期待中的珍珠并没有出现,那些河蚌却先后死去了。后来我想,如果珍珠那么容易生成,恐怕就不能再称之为珍珠了吧。

  捉取鱼虾还有另外的方法,比如有用药法,就是直接把鱼虾给药死然后再在水上捞;或者用电法就是直接用电瓶把鱼虾给电死然后再捞。对于上述方法,我向来是持鄙视态度的。当然这不是由于当时的我思想境界很高深,也不是缘于我对可持续发展的理解与支持,可持续发展是我上高中才真正接触并有所认同的理念。我其时只是觉得把鱼虾给整死再去捞一点意思也没有。我真正喜欢的方法就是垂钓法了。相信很多人对于垂钓的乐趣都有所体会吧。先说钓鱼吧,实际上,我只钓过一次鱼,那是在我们家门前的水塘里。当时水塘里有很多鲫鱼,家乡话称之为草鱼。我找来了细长的尼龙线作钓线,用烧红的缝衣针弯曲成钓钩,再到潮湿的地里挖些蚯蚓作诱饵,当然还要有孚子,找几块泡沫塑料就可以了,这样装备就准备好了。钓鱼得有耐心,刚开始我看到水下有点动静便立马拉线,结果可想而知,鱼还没有上钩。后来我可是沉住了气,等到水下反应特别强的时候才拉线,结果我一下午就钓了十几条。
  相对于钓鱼来说,钓虾就有趣多了。刚开始钓虾的时候,我用的是面饼,对虾没多少吸引力,半天也没几只上钩。后来就在上面涂了些香油,钓到的虾便多了起来。再后来有人用青蛙的大腿肉作钓饵,我也跟着效仿,当时我还不知道青蛙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也许即便知道也不会放弃把它们用作饵料,毕竟思想认识还没达到超群的水平。钓虾是要有些技巧的,虽然虾被称为水中的呆子,很容易上钩,却不容易被钓起。很多时候它已经上钩了,可刚要把它甩上岸的,它突然一松起它那对大钳子,就又回到了水里。终于,我想起了对策来,等它上钩的时候不是急着把它甩上岸,而是慢慢地把它牵引到岸边,然后趁它还在贪婪地吸食饵料的时候,猛地一下斜着把它给甩起来。上了岸可就由不得它了,它只好乖乖地等着束手就摛。
  对小时候的记忆并不总是那么清晰的,有时是模糊而零散的。记不清楚那是我几岁的时候,一个春天的下午,我与同伴们到湖边玩耍。天空似乎是晴朗的,又似乎是晦涩不明的。我与伙伴们玩的兴起,在湖岸的几只破木船里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来,说是捉迷藏,我们都没有太当一回事,因为只有几只破木船,没什么地方可以隐蔽。当时我和一个同伴痴痴地躺在船木板上注视着天空,那幅架势似乎在运筹未来。自然,轻而易举就被发现了,我们也不懊恼,却很开心,大家都很开心。游戏之后,我们正要爬上木船,准备划向湖中时。突然一阵雨下了起来,我们猝不及防。只听一位带头大哥一声令下,我们只好班师回家。雨越下越大,我们不再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而像是一群溃不成军的逃兵,争先恐后、狼狈不堪地跑了回去。让我们气恼的是,当我们一个个像落汤鸡一样赶回来的时候,天空突然又晴了起来。
  对故乡的思念,感觉是甜美的,又是失落的。甜美是因为那种对过去的感受是现实生活中难以体会到的,而失落正是因为那是对过去的感觉,而过去是永远不会回到现实中来的了。所以对于回忆过去,我常常感觉很矛盾,是快乐的体验,快乐之余,莫名的惆怅之情却又难以释怀。
  也许是由于生长在多水的庄园里,小时候的我直至今天的我,对水有种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不管今天的我身在何处,每见到一湾湾水田、一道道水沟、一处处水塘、或者河滩、堤坝、沼泽,只要是蓄水的所在,我都会细心地寻觅,企图从中找到故乡的影子。对于水的感情,就像我对土地的感情一样,说不出哪一个更让我感念。因为喜爱有水的地方,也就喜欢给河塘沟渠带来补给的雨。小时候的我,遇到下雨的天气时总是乐不可支,因为我可以老老实实地坐在屋子里而不用出去了。我会仔仔细细地审视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发现自己在家呆着的时间比起在外到处游荡的时间,是那么短暂,对外面世界的熟悉程度,竟超过了自己的家里。下雨天使我安心地躲在屋里,默默地体会家的庇护,尽心去享受家带给我的温暖。于是,我总是更喜欢滂沱的大雨,而对那种似下非下的毛毛细雨总是显得不耐烦,我想也许是因为大雨才能更让我体会到自己被庇护的感觉吧。凝视着窗外的世界,静听着潺潺的雨声,这也是一种快乐。小时候家里穷,没有足够的雨伞,也没有足够的雨鞋,所以一下雨就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阻隔开来。可我对快乐的体验是雨水无法阻隔的,而我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也是雨水不能阻拦的。没有雨伞可以冒雨出门,没有雨鞋可以赤脚行进,对于一个对贫困没有什么体会的小孩子来说,在雨地里赤脚乱跑也可以是快乐的。而这种快乐随着我上了小学乃至中学而变更,因为我发现别人都有鞋有伞,而我是不可能赤脚淋雨去上学的。经过与别人的对照,我有了穷人的意识,对下雨天尤其是大雨,由喜不自胜变成了深恶痛绝。而我还是去上学了,一上就是十五年,那些衣食无忧有伞有鞋的同学们大都没有上到大学。于是我想命运之神对每一个人也许都是公平的。
  家乡的村庄靠近湖与河,洪水的侵袭就在所难免。孩童时就记得,家乡的那些田地呀,三年两头受到洪水的扰乱。不过一般不会很大,而且有堤坝拦着,相对是安全的,所以我对洪水也没有什么恨意。要说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我想很多人都听说过黄河夺淮入海的事。至今在家乡的土地上还能找到证据,那就是家乡土壤里厚厚的黄土。可那是很久远的事,发生在三十年代初期的事,父亲还没出生呢,更不用说我了。而在我经历过的洪水中,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1991年那一次了。那是淮河流域近年来最大的一次了,当时花建惠还没有来到五河县,地方恶霸贾庭方还在横行一方,而我正是在那一年上的小学。
  那年的洪水真的让我刻骨铭心,我当时想不通哪里会来那么多水,后来才知道那是为疏导淮河上游洪区而开闸泻洪的结果。为了更多人的利益而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无论如何是值得的,今天的我是这样想的。可那个洪水啊,是日日涨,夜夜涨,没个歇止,从二里远的湖区直逼近家门口,东面地势低洼一点的人家屋里已经开始进水了。当时我们家住的还是草房子,我非常害怕水涨到自己家门口来,天天想象着从汪汪的洪水中逃命的情形,天天等着某某领袖人物宣布全村搬迁的事宜。可是乡亲们似乎并没有谁像我那样焦虑过,他们甚至连谈都不谈搬迁的事。那就听天由命吧,我这样想着。
  我也没有惶惶不可终日地呆在家里不敢出门,而是和同伴们一起到处走动,刺探洪情。不过不是为救世济民,而是出于小孩子所具有的玩的天性。来到昔日我们玩乐的地方,几百亩农田已经成了一片汪洋。有人把船撑到了原来的庄稼地里。地里的庄稼已经没人要了,因为没人期待洪水过后它们还能存活。昨天的庄稼地俨然成了今天的游乐场,许多人出现在水已漫过腰际的庄稼地里。这时,早已分不清哪块田是谁家的了,所有的东西都成了公共财产,瓜田李下不再让人有顾虑。我们都下了水,水不是很清,却不脏。我们沿着漫过胸部的田地里走过,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像是有了惊奇的发现,像被什么东西缠到了,扯起来一看,原来是瓜藤。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动作,在水里摸了起来。有了藤摸起瓜来是很容易的,不多一会,就摸了好几个上来。那时候西瓜在市场上卖的不便宜,大伙白白捡到了西瓜自然都很高兴,上岸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尝了起来,吃的是那么投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兴。回想起来,那瓜的味道并不算甜美,有一丝涩涩的味道,可那种特别的味道却是之前未曾尝到的,也是以后不曾有过的。在我们吃着西瓜的时候,水中依然到处是人,还有人潜到了水深的地方游起泳来。我想,要是今天他们再次回想起那段经历,一定会有很深的感触吧。(源自xiangjianlaker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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